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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於紫微八字的外公生前常曰:「落土時攏注定好了。」意指哇哇落地那一瞬的年月日時辰,已經注定了這孩子的命運。我只是不知道,也適用在植物身上。

春暖時在陽台與室內添了幾盆植物,選購標準僅有一項:好活的。近日比較用心照料它們,心得是:會長的就會長,會死的就會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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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的髮絲般纖細蓬鬆的鐵線蕨,兩盆買來時一模一樣大,每天日照與澆水條件一模一樣,然,一盆一眠大一吋,另一盆則一夜之間葉子枯一半,挑去枯葉,便比它原本的雙胞胎兄弟縮水了一半。更神的是,再長出來的新葉,仍兩天就枯。它壯碩的哥哥則自在得像活在蕨類森林,不斷往外擴展。

另外兩株皺葉福祿桐,來時皆蒼勁有型,被鐵線雕過的樹枝,使得這兩株桌上小盆栽,像高山裡的參天大松的迷你版。我照園藝店老闆娘指示,等土乾了再澆水,澆到土變成深色即可。然而,一株開始掉葉,像是禿頭沒有回頭路,掉到剩小小的一撮嫩葉,原以為至少留有薪火,隔一日,這一撮也垂了頭。另一株放在櫥櫃上方,經常忘記澆水,卻日日長青,像一個隨時保持完美精壯體態的高齡男星,幾次我都忍不住摘一片葉子下來揉揉看,確定不是買到塑膠花。

我就像是一個母親,把一個兒子養得白胖討喜,另一個則面黃肌瘦,忍不住要叫屈:這真不是偏心哪,會大的就會大。真的,精於紫微八字的外公生前常曰:「落土時攏注定好了。」意指哇哇落地那一瞬的年月日時辰,已經注定了這孩子的命運。我只是不知道,也適用在植物身上。

想起國三時,我讀的A段班(口語稱「好班」)為了希望導師家長能合作無間,全力支持考生倒數衝刺,在學校的會議室,辦了家長說明會。達成的協議包括:在這非常時期,不容考生有任何生命安全疑慮,因此,不要再讓孩子自行騎腳踏車上下學,改由家長接送。另一項,則是家長必須輪流到校陪同晚自習。

我當時每次考試皆名列前茅,但不知是青春期叛逆或生長激素擾亂什麼的,我的作息與人不同。放學回家先睡覺,睡到十一、二點,家人都要睡了,才起床,自己泡一杯濃茶,開始讀書,讀到三、四點,再補全戶濾水器一下眠。

因此,參加晚自習對已經建立好生理時鐘的我來說,是不可能的全戶過濾器。不參加,可以,家長必須再次到校說明,經由導師評估同意,然後簽切結書。母親這麼做了。回家後我問媽媽老師說了什麼?「老師說:會讀的就會讀。」母親用台語回答。

意思是,我是會讀的嗎?在老師面前,我是性格開朗、樂觀進取的好學生,但有點散仙。我問導師:我是會讀的嗎?導師沒回答,只說:妳這次模擬考要考六百分。我說好。

省聯(台灣省高中聯考)時代,滿分七百分,六百分是一大門檻,我沒一次跨過。但那次,我考了600分整整,不多不少。下一次的家長會,母親又帶回新的導師評語:「拎老師說妳答應她的,都會做到。」

也許我要開始對我的植物說,你要長大。無論落土時如何,也許,帶著約定而前進,會讓生命比較有希望。

(中國時報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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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eanethil691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